A Huge Pill

當我朋友約翰•道根，一位木匠，

離開這個世界往生時，他似乎

急促得不得了。事實上，他並不急。

沒有人這種事會急。可是他連好好

說再見的時間都沒有。「我把這些傢俬拿到車上放，」

他說。然後又說，「走囉。」趕著忙

走到停在坡道下的貨卡車。他揮揮手，我

也揮揮手。但從這裡到鄲吉尼斯，

他以前住過的地方，之間，他偏越

過雙黃線，到死亡那一邊。

被一輛運木材的卡車撞毀。

他在

艷陽下打著赤膊工作，頭上

綁著一條藍色大方巾避免汗水滴到眼睛。

釘釘子。刨木鑽孔。

把這塊木材那塊木材銜接起來。

方方面面度量這棟房子。

有時候停下來講講古，

講他還是年輕小伙子時，做

火藥猴的事。幾次裝填火藥差點

沒擦槍走火。笑的時候露出白白的牙齒。

沈思的時候習慣捻著金黃色

八字短髭。「走囉。」他說。

我寧願想像他毫髮無傷地

駛向死亡。即使引信已經點燃。

閒閒無事在貨卡

車廂內聽著瑞奇·斯卡格斯的歌，

捻著小鬍子，盤算著週末夜。

這個面臨著死亡重重包圍的男人。

毫髮無傷地，傲然屹立地，

駛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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