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藥丸
雖然每個人對於八卦新聞都很有興趣,但能讓我詳讀全文還寫續集討論的,真的就只有這一個人。
如果說我要來拍一個【美國悲劇三部曲】的話,我想光是Vincent Gallo一個人就可以佔掉其中的一部。
他的八卦新聞從2003年的坎城影展開始,現在他被批評得體無完膚的新片【棕色兔寶寶】在重新剪掉25分鐘之後,總算要回來美國本土醜媳婦見公婆了。
紐約時報在這個關鍵時刻仍然扮演了重要的看守者的角色,帶領我們深入了解事件關涉人的想法與事實的真相。報導從與蓋洛先生在東村的晚餐訪談開始:
蓋洛先生回想起在1980年初的某一天,他興沖沖地帶著他的新的音樂作品回到巴伏洛城給他的父親聽。他的音樂是所謂的前衛工業噪音,我想他父親大概也沒想到兒子大老遠回來竟然只是要他聆聽一些工業噪音,一下火冒三丈起來,二話不說就把兒子給轟出門去。
「我怎麼知道只不過是播些美妙的音樂給他聽,他竟然就抓狂起來,不但大罵我是瘋子神經病,還立刻就把我掃地出門。」蓋洛先生說著,這麼多年後舊事重提,還顯出一付深深受傷的表情。「我覺得我播給他聽的音樂實在是很美的呀。怎麼曉得對我來說這麼明顯易懂的事情對別人來說竟然一竅不通?真令人搞不懂。」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他和坎城影展的影評們之間。這部片2004年八月27日在紐約和洛杉機上院線,他也發表說這部片是他這一生中至目前為止拍過的最美的一部。
真奇怪哦,怎麼和去年他自己在法國說的話完全相反呢?
紐約時報也說,經過在坎城的腥風血雨之後,觀眾們實在也很難體會出這樣的一部眾口鑠金的大爛片到底美在哪裡。
歹戲拖棚。事情沒完沒了。自從名影評人Roger Ebert公開批評說這是坎城有史以來參展最爛的一部片之後,全世界許多藉藉無名的導演皆表示他們很同情蓋洛先生不幸的遭遇,但同時也都鬆了一口氣,既然有人已經拍了有史以來最爛的電影,自己再怎麼樣胡亂拍都沒關係了。
蓋洛先生當然也不是好惹的。他在媒體上放話大罵Roger是‘肥豬’並且咀咒他得攝護腺癌或直腸癌。到底是咀咒對方得攝護腺癌或是直腸癌呢?我想之所以會這樣模擬兩可,大概是因為印地安咒語的攝護腺和直腸發音太相似了,以至於傖促之下他也忘了自己唸的咒語到底是攝護腺還是直腸…。但這種藉用媒體方便趁機公報私仇的做法,實在是和我的朋友阿Ki太像了。我忍不住要發出讚嘆,幹得真好。
艾柏影評人則反唇相譏說,我看自己的直腸探照鏡的錄影帶還比你的棕色兔寶寶來得好看多了。---請唸做‘兔飽飽’。
總而言之,這是一部史上被罵得最慘的大爛片,總算要在美國本土上映了。連【驚聲尖叫】或【哈拉瑪麗】都沒被罵到這麼悲慘過喔。故事是說蓋洛先生花了好多的心力才找來主演的男主角---他自己,一個摩托車賽車手,橫跨美國的公路電影。一路上他不斷和各色女人發生一夜情,其中包括和克蘿依-席薇妮小姐在汽車旅館真槍實彈的口交場景。
這一場戲從頭就是爭議的重點。英文說‘explicit’,‘graphical’, 到底是怎麼樣限制級的程度,我是一點也想像不出來。像村上講的「她用溫暖的嘴含住我的陰莖」,很explicit嗎?
這個暫且不提,現在蓋洛先生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仍然大無畏地勇往直前,又自己一個人一手包攬影片的行銷工作。他親自帶著影片到各處放映,參加冗長的三小時的片後對談,還在日落大道買了一個大型招牌做廣告,使用的便是「她用溫暖的嘴含住我的陰莖」的畫面。招牌所屬的公司在接到許多車禍肇事者的抱怨之後,已經撤掉了廣告,蓋洛先生除了威脅說要告那家公司之外,仍然我行我素地使用相同的畫面做為電影原聲帶的封面和‘近期推出’的影片廣告,並且稱他的電影是有史以來最受爭議的美國電影。
這樣的行銷手法到底有沒有用呢?我也很懷疑。反正事到如今,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再過兩個星期票房公布之後,就可揭曉。
再來多講一下為什麼我認為蓋洛先生可以撐起美國悲劇三部曲的一部。雖然說受過這麼多的委曲,私底下蓋洛先生覺得事情變成這樣,實在是再合適也不過了。雖然不是說他天生喜歡被眾人虐待,但這樣被大家誤解、視為不合群、看到就討厭的人,其實也就是他電影裡描述的角色。換句話說,他把自己設定成這樣一種人,大家也都同意了。雖然有點委曲,好像沒有人能了解他桀傲不群、與眾不同、被誤解的大師的心情,可是大家也都很了解地如他所願地討厭他這個人噢。
「說什麼‘獨立製片’,」他說,「到頭來不就是不打算付我半毛錢?」
「哈哈。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了吧。」紐約時報記者的訪談才不到30秒他就這樣問。
蓋洛先生今年四十二歲。從青少年時期他就混東西岸的音樂及藝術界,實在很難相信他混了這麼多年還是一樣沒長進,不懂人情事故。他的履歷包括紐約最早的霹靂舞團的經理、成功的畫家、二程式賽車手並做過卡文克萊和蘇安娜的模特兒。
但他只想做個不務正業的人。他聲稱自己不是藝術家,也不是鼓吹改革者,更別說他從沒讀過半本小說,連拼單字都不及格。拍了兩部電影,不過他也說自己不是電影工作者,他的電影則從來沒受過任何人的影響。在拍了【Bufflo 66’】之後,他在媒體上公開批評他的演員,臭罵工作人員工作環境任何和電影事業相關的人以及公會種種的,並且決定不要再拍什麼鬼電影。但他想不如就好好地給他大賺一票。所以要有人和他談片約,他就說,「多少錢?幾天?」
「多少錢?幾天?對對對,你的電影很偉大。多少錢?幾天?」他說,「怎樣,我就是那種‘多少錢?幾天?’的人。」
他導演過幾部日本廣告片、投資房地產(這也很烏龍地鬧過一段新聞)、還有一陣子甚至考慮過要在Ebay上拍賣他的精子。連廣告文案都想好了“和【Bufflo 66’】的導演生一個小孩!只要一百萬美金。動作要快。存貨有限,售完為止。”
「然後有一天,」他說,「一個日本公司開了一張空白支票給我,拜託我拍一部電影。那時候,哈哈,真的不是唬爛你,我就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和一個片名---棕色兔寶寶。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動物加我最喜歡的顏色。」
為什麼就沒有日本公司給我空白支票拜託我去拍什麼“紫色花蝴蝶”還是“黃色小灰貓”呢?人生的遭遇真是不公平啊。幹幹幹。
然後這個人還抱怨。他說,他相當注重影片的細節,甚至親自漆摩托車,為了要求到他要的金色,他重漆了將近二三十遍。他努力工作到累倒了兩次,以至於有一場戲他的假髮掉了需要補拍。
「我努力工作到幾乎都忘了我是人類,」他說,「忘了我需要吃飯喝水,忘了我還有日子要過,忘了還有一些人---不是說他們在乎我的死活什麼的,這些人雖然假裝是我的朋友,不過有時他們還是想見見我。」
席薇妮小姐是他的舊交,不過自從他公開罵過她之後,她現在理都不理他了。
蓋洛先生談到口交戲的時候,一本正經地說,「拍這場戲的那三天是我這一生中最神聖的日子。如果有人去看這部電影只是為了要看這場戲,告訴你,我實在受不了這些人。」「這不是一部從頭到尾無聊到就等著那幕性高潮的電影。」他說。
「如果你去看這部電影時,能不討厭我,那你才能看到這部電影的美。否則的話,什麼都別想。」
「在我死後---我隨時都會死去,這部影片將仍會存在,」他繼續說,「總算我留下了這部片子,我覺得好多了。」
這句話很可以做我的美國悲劇三部曲關於蓋洛先生一部的結尾。相信一定會很感人。
p.s. 本來也要提他投資房地產的烏龍八卦,不過已經累了,有興趣下次再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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