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藥丸
當雨一停老先生和老太太
在廊簷下安靜地等了一陣,抽了根煙後,
趕著驢子又走出來爬上山坡。
墊後,總是墊後,我爬過狹窄的
街道。
我翻翻白眼。我叩叩敲響著路上的石頭。
我不知道那些花的名字
也分不出來哪棵樹和哪棵樹不同,
然而我坐在廣場中央
在一朵帕佩叟斯楚雲霧底下
喝著海臘斯啤酒。
這附近的某處有一座巨大的太陽神雕像
在等待著另一個藝術家,
另一次地震。
不過我沒什麼野心。
我想就停留在這裡,是真的,
雖然我想要和那些在山丘上
教徒城堡外留連的
城郊小鹿瞎混一會。
那些漂亮的小鹿
在白色花蝴蝶的挑逗下
把他們細瘦的尾部一躍一躍地閃著
在高高的堡壘上一個高長、模樣
嚴肅的男人持續守望著土耳其。
溫暖的雨開始落下來。
一隻孔雀甩掉尾巴上的
水珠一邊找地方躲雨。
在穆斯蘭墓園一隻貓睡
在兩塊石頭的縫隙間。
正是到賭場裡去看看
的好時機,只可惜
我沒穿著比較正式點的行頭。
回到船上,準備就寢,
我一躺下時便記起
原來我到過羅德島。
不過還有些什麼別的---
我再一次聽到那
莊家么喝的聲音
三十二,三十二
一邊我的身體飄飛過水面,
一邊我的靈魂,像貓一樣蹲踞著,徘徊了一下---
然後便忽地躍入睡眠之中。
我想像巴爾札克戴著頂睡帽
坐在寫字桌前整整三十個小時,
鼻尖上微微冒著汗,
長袍睡衣黏在
他毛茸茸的大腿上
他一面搔癢,一面在
敞開的窗前徘徊。
外邊,在大道上,
那些財主肥胖蒼白的手
撫弄髭鬚整理領巾,
年輕女仕們夢想著夏兜布西昂德牛排料理
與年輕紳士們散著步,而
空的馬車喀噹喀噹地駛過,聞得到
車輪潤滑油和皮革的味道。
像一匹壯碩的賽馬,巴爾札克
打了個呵欠,噴出鼻息,遲緩地走
到蹲廁
然後,撇開睡袍,
射出一道尿水進入
十九世紀初期
的尿桶。蕾絲布窗簾隨著
微風翻擺。等等!睡前的
最後一場戲。他的腦袋嘶嘶地忙亂起來
一面他回到桌前坐下---鋼筆,
墨水瓶,四處散亂的紙頁。
註:
夏兜布西昂德 Chateaubriand
Late 19th century. Named for the French writer and statesman Fran?ois Ren?, Vicomte de Chateaubriand (1768–1848), whose chef is credited with creating a dish using a thick beefsteak cut from the widest middle part of the filet.
You don’t know what love is
(an evening with Charles Bukowski)
你不知道愛是什麼
(與查爾斯-布考斯基共度的傍晚)
你不知道愛是什麼布考斯基說
看看我我51歲了
我愛上這年輕的小妞
我無法自拔不過她也無可救藥
所以一切都還好啦老弟橫豎就是這樣
我鑽進她們的血脈裡他們甩也甩不掉
她們想盡所有的辦法要遠遠地離開我
但最後她們還不都又回來了
她們都回過頭來找我除了
我修理過的那個
我為那女人哭了個半死
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候我動不動就哭
別讓我提到那些難過的事欸老弟
我可是會發狠的
狠起來我這兒一坐就猛灌啤酒
跟你們這些嘻皮喝一整夜
這啤酒我可以連喝十夸脫
一點也沒事就跟喝水似的
不過要是我一提起那些難過的事
我會開始把人扔出窗外
我真的做過
不過你不懂愛是什麼
你不懂是因為你從來沒有
陷入愛的漩渦就那麼簡單
我把到這年輕的妞瞧她多標緻
她叫我布考斯基
布考斯基她說用這種尖尖細細的聲音
然後我說幹嘛
不過你不知道愛是什麼
我告訴你愛是什麼
可你又沒在聽
在這屋子裡你們這班人之間沒有一個
會認得那是愛就算它來到面前
還戳到你的屁眼裡
我過去總是認為什麼詩歌朗誦會無聊得會卡噗
瞧我已經51歲我看的事情多了
我知道它們很卡噗
但我對自己說布考斯基
餓肚子更讓人卡噗
所以囉你來了看吧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糟
那傢伙叫什麼來著格爾煒-金奈爾
我在雜誌上看到他的照片
他長得倒是蠻帥的
可是他是個老師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
話說回來你們也都是老師
這樣聽起來好像我也在侮辱你們似的
不我沒聽過他的名字
也沒聽過他的
他們都是白蟻
就算是自大吧我早就不太看書了
那些寫了五六本書
用來沽名釣譽的人
白蟻
布考斯基她說
為什麼你成天都在聽古典音樂
難道你聽不到她這樣說嗎
布考斯基為什麼你成天都在聽古典音樂
你倒是蠻訝異的不是
你想不到像我這樣一個無恥的老粗
竟然會成天都在聽古典音樂
布拉姆斯拉赫曼尼諾夫巴托克泰勒曼
媽的我在這邊什麼也寫不出來
這邊太安靜太多樹了
我喜歡城市城市是最適合我的
我每天早上放古典音樂
坐在打字機前
我點燃一跟煙然後像現在這樣吸著瞧
我說布考斯基你實在是個幸運的傢伙
布考斯基你什麼都經歷過了
而你真是一個幸運的傢伙
而藍色的煙飄過桌面
而我往窗外看著德隆普瑞大道
而我看到人們在行人道上來來往往
而我像這樣噴著雪茄
而後我把雪茄放在煙灰缸像這樣
而後深呼吸
而後我開始寫
布考斯基這就是生活啊我說
貧窮潦倒是好的得痔瘡是好的
戀愛是好的
可是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你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滋味
如果你有機會看到她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她知道我來這邊就會找人上床
她就是知道
她跟我說她清楚得很
媽的我51歲她25
而我們在談戀愛而她在吃醋
媽的這真是美得不得了
她說她會把我的眼睛挖出來如果我來這邊就跟人
上床
啊呀你看看吧這就是愛
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懂半點東西
讓我告訴你吧
我在監牢裡遇見的人
都比那些整天在大學裡混的傢伙還有型
更別說什麼去詩歌朗誦會的了
那些人哪他們是吸血蟲他們是來看
詩人是不是也穿臭襪子
或者他是不是腋下有異味
相信我我可不會讓他們失望
但我要你記住這一點
今晚在這個屋子裡只有一個詩人
今晚在這鎮子裡只有一個詩人
也許今晚在這國家只有一個詩人
而那個人是我
你們這些人有沒有半個懂得什麼是生活
你們這些人有沒有半個懂得什麼東西
有誰曾經被炒過魷魚
或者有誰曾經揍過你的馬子
或被你的馬子揍過
我被席爾斯和雷霸客炒了五次魷魚
他們叫我走路然後又雇我回去
我35歲時就在那幹倉儲員
然後因為偷吃了幾塊餅乾而被踢出去
我是過來人我知道那種滋味
我現年51歲而我正在戀愛中
這年輕的小妞她說
布考斯基
然後我說幹嘛然後她說
我覺得你滿腦子大便
然後我說北鼻你真是了解我
她是這世上唯一的
不管男的或女的
可以這樣對我說的人
但你不知道愛是什麼
她們在後來通通都回頭來找我
每一個都回來了
就除了我跟你說過的那個
我修理過的那個
我們在一起七年
我們經常一起喝很多酒
我看到在這屋子裡有一些打字員不過
我沒看到半個詩人
這我看來是理所當然
你要談過戀愛才寫得出詩來
而你根本就不知道陷入情網是什麼滋味
那就是你的問題所在
給我倒點那玩意兒
沒錯不要冰塊很好
好好好這樣剛好
所以讓咱們上路吧
我知道我說過不過我喝一杯潤潤舌就好
這真是美酒
OK好吧我們開始吧早死早超生
記得一點就是等會結束之後誰也別
站得離窗戶太近
折磨
--給史蒂芬-杜賓斯
你又陷入情網了。這一次
是個南美將軍的女兒。
你想要再次被綁在架子上。
你想要再一次聽到那些難聽的罵你的話
並承認那些話都是真的。
你想要那些難以出口的行為
發生在你身上,那些
通常好人家不會在課堂上談論的行為。
你想要說出你所知的一切
關於西蒙-波利伐,關於荷亥路易斯-波赫斯,
大部分還是關於你自己。
你想乾脆把大家都牽扯進來算了!
即使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鐘
燈光依舊還是亮晃晃的---
那些燈光已經日日夜夜
在你的眼睛和腦袋裡燃燒了足足有兩星期了---
而你恨不得能有一根煙和一杯檸檬水,
但她就是不願把燈熄掉那女人
那雙綠眼珠和她那些蠱惑技倆,
就算這樣你還想當她的牛郎。
陪我跳舞,你想像聽見她這樣說
一面伸過手去拿那空的水杯。
陪我跳舞,她重複無誤地又說一遍。
她選在這一刻來問你;老大,
站起來並陪她赤裸裸地跳舞。
不,你連一片落葉的力氣都沒有,
甚至像一個被提提卡卡湖水的波浪
打得破爛的小蘆葦籃子那樣的力氣也沒有。
但是你跳下床
一如往常,amigo,你舞
過一整個寬敞的房間。
就拿這個房間打比方來說好了:
這是那等在底下的馬車的
空車廂嗎?
--- 承諾啊,承諾,
--- 看在我的份上
--- 一句也別說了罷。
我記得有遮洋傘,
一條濱海的步道,
還有那些花…
--- 難道我總是要被遺棄在後方--
--- 傾聽著,吸著煙,
--- 潦草地記下下一件遙遠的記憶?
我點起一根煙
調整窗簾板的角度。
有什麼雜音從街上傳來
但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離這兒不遠有人
喊我的名字。
我驚跳到地上。
不過,這可能是個陷阱。
小心點,小心點。
我四下翻找我那把刀。
就在我詛咒著這該死的
延遲時,門已經被砰地踢開
然後一個乳臭未乾的長髮小女孩進來了
還帶著一隻狗。
什麼事,小孩?(我們兩個都在
發抖。)到底有什麼事?
但只見舌頭在她張開的嘴裡
游移擺動
從喉嚨裡發出一種啊啊的聲音。
我靠近她,屈膝
跪在地上並把我的耳朵貼近她小小的嘴唇。
當我站起來時---那狗竟在微笑。
聽著,我沒有閒功夫跟你鬼混。
這兒,我說,拿著---接著我給她一顆梅子
打發她走了。
昨夜我夢到一個牧師來找我
手裡握著一根白骨,
蒼白的手握著一根蒼白的骨頭。
他很紳士,
一點也不像麥柯米克牧師和他有蹼的手指。
我並不害怕。
今天下午女傭們帶著抹布
和消毒水進來。她們把我當成
根本不在那裡的樣子,一面談論著月經經期一面
把我的床隨意往這邊那邊亂推。在要離開之前,
她們互相擁抱。逐漸地,房間裡
堆滿了樹葉。我害怕起來。
窗戶敞開著。陽光照進來。
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一張床吱吱格格
有人在上面做愛的聲音。
男人清了清喉嚨。外面,
我聽見灑水器的聲音。我開始淡空。
一張綠色的桌子從窗外飄過。
我的心躺在桌上,像
是真的有感情似的,當她的手指翻弄
著一長串連綿的內臟。
除了這些想法之外,
在旅行遠東這麼多年之後,
我仍然愛著那雙手,不過
我冰冷得超乎想像。
野鴨群已經停落
夜息。他們咕嚕嚕
一面睡一面打呼並且夢到墨西哥
和宏都拉斯。水田芥
在灌溉溝渠裡搖晃
蘆葦因為烏鴉的重量而
向前彎。
稻田在月光下漂浮。
甚至連濕的楓葉都附著在
我的擋風玻璃上。告訴你瑪莉安,
我很快樂。
作家能賺多少錢?她起先
淡淡地說。
在這之前
她從未碰到過作家
不多啊我說
他們也要做很多其他的事呢
比如說呢?她說
比如說在鋸木場工作呀我說
掃地板啦教書啦
採收水果啦
林林總總
什麼事都做我說
在我的國家她說
只要上過大學的人
就不會去掃地板
噢那是因為他們才剛起步我說
作家們都很能賺錢的
寫一首詩給我她說
一首情詩
所有的詩都是情詩我說
我不懂她說
這很難解釋我說
現在就寫給我她說
好吧我說
一張餐巾/一支鉛筆
給姍拉我寫道
不是現在啦笨蛋她說
小口地咬著我的肩膀
我只是想要試探一下
晚一點嗎?我說
把手放在她大腿上
晚一點她說
噢姍拉姍拉
僅次於巴黎她說
伊斯坦堡是最可愛的城市了
你讀過歐瑪凱業姆嗎?她說
是啊讀過我說
一條麵包一壺酒
歐瑪我倒背
如流了
卡利吉布蘭呢?她說
誰?我說
吉布蘭她說
還好我說
你對軍隊有什麼看法?她說
你當過兵嗎?
沒有我說
我從沒想過要從軍
為什麼不?她說
我的天難道你不覺得男人
應該去當兵嗎?
咳當然我說
是應該呀
我曾經跟一個男人住一起喲她說
一個真正的男人陸軍
中尉
但他死了
唉真要命我說
四處找軍刀
醉得像哨兵一樣
媽的他們的眼睛可嚇人的
我才說到這兒
茶壺就咻地飛越過桌子
真抱歉我說
對著茶壺...
我是說,姍拉
去你的她說
真不知道他媽的我
幹嘛讓你釣我
譯記:翻譯完後才突然發現,這是一首卡佛的詩,但一路譯下來,我一直都把主角當成是布考斯基。這顯然是他們兩人走得很近,不管是故意模仿或者是無意中的影響。卡佛有一首寫給布考斯基的詩,風格也和這首詩極相近。說來是卡佛比較風趣的一面。
電話裡的沉默有點久,超過了七秒鐘。電話是用來講話的,拿著話筒而沒有講話,像拿著大哥大還打公用電話一樣,是很不衛生的。
到了第十秒的時候,我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伊莎被拉說。
「沒有。就只是覺得好笑。」我說。
「那有什麼好笑?告訴我,我也要笑。」伊莎被拉追問。
「真的想知道?」
「少囉唆好不好。快說。」
「我在想,在都沒有人講話的幾秒鐘裡面,妳會不會拿手指戳絲襪的破洞。」我誠實地說。
「哎呀,真差勁。才不會呢。」伊莎被拉邊笑邊說。
「不是啊。我只是在想,女生不知道會不會這樣做。我自己倒是這麼做過。」我有點後悔不應該提出這種話題,但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大部分的男生好像都曾經試過吧。」我試著為自己辯解。
「女生的絲襪嗎?」伊莎被拉很有興趣地問。
「當然不是。襪子穿久了不是通常會在腳拇趾的地方出現破洞嗎?等破洞大到拇趾露出來了,就不好意思再穿了。可是其他的地方都還好好的,覺得實在捨不得丟掉。雖然沒有人看得見,但是不一定什麼時候,可能要當著大家的面脫鞋啊。比如說拜訪朋友家,或者心血來潮逛街而試穿新鞋,到那個時候才記起來原來把破襪子穿出來了,很不好意思吧。」
「所以呢?」伊莎被拉說。
「可是就這樣丟掉的話,又未免有點浪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所以就想到先拿來做實驗。」我說,停了一下看看對方的反應如何。
「實驗?什麼實驗?」
「首先,用手指把襪子的破洞戳得大一點,然後試試看穿露出兩個腳趾的襪子有什麼感覺。然後再戳大一點,試試看露出三個腳趾;再戳,四個;然後硬生生把五個腳趾頭全部塞到破洞裡面露出來……」
「這是什麼跟什麼的實驗嘛!」伊莎被拉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顯然有點窘,但既然已經說了,我便決心把它說完。「不只是襪子喔。還有T恤、牛仔褲、內衣、內褲…。然後找一天拒絕掉任何可能要脫外套脫鞋子的應酬,把它們一起穿出門。我是說,妳大概一輩子也沒想過,整整一天穿著一件破洞在佷奇怪的地方的內褲,和只有你自己知道什麼地方敞開著野花般的小洞的衣服會有什麼感覺吧。」
伊莎被拉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來了。不過我還是試著把想講的話說完。
「破洞在……很奇怪的地方?」又是一連串笑聲,捧腹大笑的那種。
「……」我就有奇怪的預感,不該太誠實的。
等了一陣子,她終於勉強忍住不笑。
「那到底有什麼感覺?」她問。一面還因為笑得太厲害而咳了一咳。
「嗯。沒,沒有。」我吞吞吐吐地說。
「沒有?」伊莎被拉。
「沒有。」我辯解,「可是,沒做過的話怎麼會知道沒有什麼感覺呢?」
「真的沒有嗎?」伊莎被拉一付不可置信的口吻。
「不相信的話,下次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也許每個人的感覺不一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你當我白癡嗎,人家才不會去試這個。」
「隨便妳。」我想了一下,又說,「後來我倒是覺得,那些被丟棄在垃圾桶的衣褲,因為已經都被利用殆盡,完全達成任務而因此感到相當心安呢。」
在夜裡鮭魚自
河裡游出來並游進鎮上。
它們儘可能地避開一些有店名的地方
像福斯特冰淇淋、A&W、斯麥理快餐,
儘可能地游近整列的
在瑞特街的住家房屋,那裡有時
在極早的清晨時分
你可以聽到它們試著轉動門把
或拉動有線電視的纜線。
我們熬夜等待。
把後窗留一個空隙
並在聽到濺水的聲音時驚呼出來。
破曉是令人失望的事。
若格河汽船之旅,黃金海灘,奧瑞崗,1977年七月四日
他們再三保證一趟難忘之旅,
麋鹿、貂鼠、魚鷹、米克-史密斯
屠殺發生的地點---
一個殺了他全家大小,
並放火把屋子燒成一堆灰燼的人---
一頓炸雞晚餐。
我不再酗酒。為此
妳特地戴上妳的結婚戒指並開了
500哩的車來親身目睹。
這陽光讓人目眩。我吸一口氣進肺裡
就像過去幾年的日子
不算什麼,短短的隔夜渡程罷了。
我們坐在汽船的船頭
你和嚮導客氣地閒話家常。
他問我們是從哪兒來的,但看到
我們顛三倒四說不清楚的樣子,他
自己也搞糊塗了然後告訴我們
他有一個玻璃義眼然後我們
應該猜猜看是哪一隻。
他好的眼珠,左邊那個,棕色,能夠
定睛觀看,並且巨細
靡遺毫無錯失。沒過多久
我就幾乎想要活生生地把它挖出來
因為它的溫暖、年輕、有意志力,
也因為它不停地在妳的胸部溜來溜去。
現在,我已經不再清楚什麼是我的、什麼
不是。我什麼也不再清楚除了
我不再酗酒---雖然我還是有點虛弱
孱病。引擎發動了。
嚮導過去把舵。
水花在兩旁濺起又落下
我們往上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