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uge Pill

要不然就是古人說話過度修飾，要不然就是誇大其辭。

我在Opera附近兌換完了歐元， 一路看著小小的收據紙條，一路從rue du Quatre Septembre向西走。一百美元只換到六十四歐元，手續費就要七塊半。看得直咋舌。路經Bourse, Sentier，在每一個地鐵站前停下來對照一下豎立路邊的街道地圖，確認大概的途徑無誤。巴黎隨處都有地圖，即使沒有自己攜帶，怎麼樣也不怕迷路。

很奇怪的是，看起來似曾相識的街景，卻又全然陌生。我停在Place de la Bourse的廣場前，竟然想不起為什麼好像從來沒來過。過去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大不了只有二十分鐘的步行距離。不過那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我的記憶又非常不可靠。

經過 rue Notre-Dame des Victoires之後，同一條路，路名變成rue Reaumur。我在Boulevard de Sebastopol 右轉朝南，一路走到Centre Pompidou。五點剛過，天色逐漸暗下來。街燈和霓虹襯托著深藍色的天空，極其緩慢地交換著彼此的明暗程度。

重蹈覆轍。

我又回到了這個城市，一步又一步地踏著以前走過的路。重蹈覆轍。想必是一件還滿令人愉快的事。否則古人怎麼會用『蹈』這個字？

蹈 〈動詞〉

1. 形聲。從足，舀聲。本義：踩，踏。

2. 同本義﹝往往有冒險的意味﹞

蹈，踐也。──《說文》

蹈，履也。──《廣雅》

足之蹈之。──《孟子》

蹈騰昆侖。──《淮南子 - 原道》。注：躡也。

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莊子 - 達生》

贏兵為人馬所蹈藉。──《資治通鑑》

蹈死不顧。──明，張博《五人墓碑記》

3. 又如：蹈火﹝踩火﹞；蹈藉﹝踐踏﹞；蹈躍﹝踐踏奔跳﹞；蹈冰﹝踏冰﹞

…

怎麼說都不像是安安份份地走路的樣子。

『覆』，傾倒、敗滅。是反面意義的來源。如果換成重蹈『複』轍的話，就可以說是單純愉快地重複一件事。米蘭昆德拉說，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於是就變成了，幸福是對重蹈覆轍的渴求。不斷地想要做壞事，這我就比較能想像。

狹小的街道，低矮的樓房，縮水的車輛。人潮人潮人潮。我儘量避開人潮，選空曠的地方走。

到了Centre Pompidou附近，特意繞道rue Beaubourg去看了一下以前常去的電影院。已經換了東家，現在由大公司MK2經營。John Cameron Mitchell 的Shortbus 正在上映。法文版的海報簡潔有力。依大排長龍的情形看來，大概賣座還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