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uge Pill

昨天夜裡在我女兒家，布蘭鎮一帶，
她拼命地解釋給我聽
她母親和我
到底哪裡出了錯。
“磁場。你們倆的磁場完全不相稱。”
她看來跟她母親
年輕時彷彿一個模樣。
笑的時候像她。
撩起前額瀏海
的動作，也像她母親。
抽三口煙
就把煙草燒到濾嘴的能耐，
就跟她母親一樣。我以為
這次單是來看看她而已。錯。
老兄，蜀道難啊。那些過往
的年月在我試著入睡時滲浸到我的
睡夢中。醒來後面對著煙灰缸裡
無數的煙屁股以及整間
屋子裡亮晃晃的燈。我無法
假裝神智真的太清明：
今天我將要飛越
三千英哩
投往另一個女人張開的臂彎，並非
她母親。不是。她自有她
飛旋輪轉的新歡世界。
我扭熄最後一盞燈
並闔上門。
朝向那無情地牽綁著
我們向前
古老未明的能量走去。


注：布蘭鎮 Blaine, 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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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有一個清晨早起，在
日出前甦醒。甚至要比鳥群還早。
我要用冰涼的水潑濺在臉上
在書桌前坐定
等待天色漸明然後炊煙
從其他屋子的煙囪裡
緩緩升起。
我要親眼看到海浪拍打
這多巖石的海岸，而不是像過去一樣
只在睡夢中聽到浪潮聲。
我要再看到那些
各國的遠洋船隻
穿越過海峽---
那些幾乎移動不了的老舊貨船，
以及新型快速的箱櫃貨輪
在陽光下一艘艘色彩艷麗地
破浪而行。
我要留心地看照它們。
還有那些在輪船之間
穿梭的小艇
以及燈塔附近的引航站。
我要看他們讓一個船員下船
然後另一個登上甲板。
我要花一整天觀察這一切
然後找到自己的結論。
我並不想顯得不知足---已經有太多
的事我應該要感謝。
但至少，我要再有一個早起的清晨。
端一杯咖啡坐到我的定位等著。
就是等著，看有什麼事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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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誤鎖在門外，然後試圖再進去


你一出去就順手把門關上
也沒經過大腦。然後當你回頭
看到你做的好事
就已經太遲了。如果這說法
聽起來挺像某人的人生，那好吧。

下著雨。有一副備份鑰匙
的鄰居不在家。我試了所有
底層的窗戶。看著
裡頭的沙發，盆栽，桌桌
椅椅，全套立體音響發呆。
我的咖啡杯和煙灰缸在玻璃
茶几上等著我，一時之間我對他們
萬分想念。我說，Hello，朋友們，
或之類種種的。畢竟，
目前的狀況也不是真的太糟。
更糟的事情都發生過。這
還算有點好笑的呢。我找來一把扶梯。
搬來斜靠在屋子的牆邊。
然後在雨中爬到二樓的簷臺，
翻過欄桿
轉了轉門把。當然，
那也上了鎖。我跟先前一樣往裡頭看著
我的書桌，桌上層疊的紙，還有我的椅子。
這扇窗戶是在桌子的
另一面當我坐在書桌前一抬起頭
就從這裡凝望出去。
這裡跟樓下不同，我想。
這裡是他方。

然而這樣從簷臺往裡面窺視，實在
有點奇異。好像我人在那裡，可又不在那裡。
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描述。
我把臉湊近玻璃
想像自己在裡面，
坐在桌前。三不五時
停下手上的工作抬頭凝望。
回想那些遙遠的他方
遙遠的時光。
當時我所愛的人。

我那樣在雨中站了幾分鐘。
感覺到自己實在是很幸運。
雖然說有一陣感傷的海浪緩緩地經過我。
雖然說我對自己當時所造成的傷害
激動地感到慚愧。
我敲破那扇美好的窗戶。
一腳踩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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