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uge Pill

我打開一本舊線圈筆記本看看那些日子裡

在想什麼。有一行字，

不太認得是我的筆跡，但曾是我的筆跡。

那時竟浪費那麼多紙張！

幫科比茲醫師把門移除。

到底這對今天的我，

或其他人，有什麼意義？我回到

舊日時光。到剛新婚後。我賺取

每日三餐，靠著替藥劑師埃爾·科比茲

送外送。他哥哥凱恩 -- 對我來說是

科比茲醫生，耳鼻喉科 -- 某天晚上

晚餐之後倒地而死，才剛

談完一些生意。死在浴室裡，

軀體卡在門跟馬桶中間。

擋住了路。先是乓的一聲

全身磕到地板上，然後科比茲先生

跟他那時髦的嫂子喊著「凱恩！凱恩！」

一面推浴室的門。

科比茲先生得用螺絲起子把門從門軸上

卸下來。替救護車駕駛省了

一分鐘，大概。他說他哥完全

不知情。撞上地板前就死了。

之後，我看見門從門軸上被卸下來

多少次，有用螺絲起子也有沒用螺絲起子。

但卻早忘了科比茲醫生，還有那時

其他許多事。直到今日，我從未把這個動作

跟死亡連結。

                    在那時，死亡，

如果曾經發生，也是在別人身上。跟我父母

有關係的老人。或什麼重要人士。

跟我們不同收入水平的人，他們的死

和消逝與我或我的生死毫無關連。

我們住在寇格隆醫師地下室的

公寓，我生平第一次陷入

愛河。我太太懷孕了。我們興奮得

無從解釋無法衡量，即使處於那樣清苦

的環境。而這，說起來，也許是為何

我從未多寫有關科比茲醫師，

他兄弟埃爾，或由於死去的人而被卸下

門軸的門。

什麼鬼！誰需要死亡跟筆記本？我們

那麼年輕那麼快樂。死亡會來，確實。

不過是為那些飢寒衰老的。或是書裡的人。

還有，時不時，富裕的「三師」

我面對時戰戰兢兢地說"Yes, Sir"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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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早晨。

那些日子我要的多到乾脆什麼都不要。

就只這個人生，沒別的。仍然，

我希望沒人會來。

不過要是有，我希望是她。

那個鞋尖上綴著

一顆顆星鑽

我看到在跳小步舞的女孩。

那古董級的舞步。

小步舞。她以那舞步

應該被跳的方式跳著。

並且以她想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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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這裡的第四天。

但，不是說笑，玻璃窗沿上

有一隻蜘蛛

在這還更久。它沒

動過，但我知道它是活的。

我不在乎山谷裡燈火

漸上。這裡很美，

並且寂靜。牛群被趕著回家。

如果仔細聽，我可以聽見牛鈴

以及牧牛人的鞭條涮涮

的聲音。山嵐

瀰漫著累結的瑞士坡陵。屋子下方，

一道流水穿過赤楊。

水流湍湍噴湧， 

甜美而飽含企望。

曾經

我願意為愛而死。

不再如此。那個中心撐不起。

垮了。發不出

亮光。它的軌道

疲憊的運轉。而我憂慮

那時，要是知道為什麼就好了。

誰願意記得

當貧窮和羞辱闖

進門來，跟著一個警察

給整件事加重了

駭人的威嚇。

門是鎖上的，但

在當時也從沒阻礙過任何人。

嘿，那些日子裡沒有人呼吸的。

問她，如果你不相信我！

前提是你能找到她並且

讓她開口說話。那個愛做夢

愛唱歌的女孩。有時還輕哼著

一面做愛。敏感的女孩。

破碎了的那個。

我是個成人了，還再成年些。

所以我還有多少年歲？

那隻蜘蛛呢？

它會去哪裡，秋至的第二天，

落葉紛紛的時候？

牛群進了牛圈。

男人舉起他執鞭的手臂。

然後關門上鎖。

終於，我發現自己在完全的靜默裡。

瞭解到所剩的無幾。

瞭解到我只能愛它。

企求去愛它。為了我們兩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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