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藥丸
傍晚五點到七點之間,
我躺在睡眠的溝渠。跟
這個世界的連結唯有一點點的希望,
我在夢境的黑潮裡輾轉。
這時候天氣
驟然變臉。
幾近狂亂。之前是
惡煩窮酸,但還算可以理解的,
演變成腫脹而
難以辨認。一種極致的狠毒。
在情緒萬念俱灰的狀況下,我還
需要這個?這是全世界最令人
無法忍受的。於是我使出洪荒之力,
把它踢了出去。讓它順著海岸滾到底下
一條我知道的大河。一條
能夠處理這種醜惡天氣的
河流。就算那條河需要逃到
高地避難那又怎樣?給它幾天時間。
自然有它的辦法。
然後一切都將如舊。我保證
這將不過是一個爛透的回憶,最多如此。
唉,下週這個時候我也不會記得
寫這些東西時我的感覺是什麼了。
我將會忘了這個傍晚我睡得很糟
胡亂夢了一陣...
七點醒來,看著外面
的暴風雨,在起初的驚愕之後 ---
振作起來。深思苦索
我要的是什麼,什麼是我可以放手
或送走的。然後就那麼幹!
像那樣。用字,以及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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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Juggler at Heaven’s Gate
FOR MICHAEL CIMINO
天堂門口的雜耍匠
--給麥克·西明諾
在克里斯多弗森吃早餐那張髒桌子
的背後,一扇窗開向十九
世紀懷俄明州,甘水鎮的街道。一個雜耍者
在表演丟擲技藝,戴高帽長禮服大衣,
蘆葦般瘦乾的那傢伙耍著三隻懸空的
保齡球瓶。你想想。
這個雜耍匠。這個需要手腦並用的超常技藝。
一個靠雜耍吃飯的人。
在那個時代每個人都認識一個明星,
或一個槍手。更或者,什麼欺人太甚的
惡霸。但一個雜耍匠?藍色的煙霧盤旋在
這間糟透了的咖啡廳,髒桌子上兩個
成年男人爭執著一個女人的將來。以及什麼
跟畜牧協會有關的什麼事。
但眼睛忍不住一直看回那個雜耍匠。
那小小的奇觀。在這時刻,艾拉的境遇
或者那些移民的命運
幾乎沒有雜耍匠的表演來得重要。
到底他怎麼走入這行?是什麼原因?
那才是我想知道的故事。任何人
都能佩著槍神氣活現地走來走去。或愛上一個
愛上別人的誰。但丟擲雜耍
我的老天!把你的人生給了那個。
就那麼幹。雜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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