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uge Pill

時刻尚早外面幾乎還全是暗的。
我靠窗喝著咖啡，
一些平常清晨裡會有的模糊思緒
忽忽閃過。
我看見一個小男孩跟他的同伴
從路的那邊走上來
一起送報。
兩個人都戴著帽子穿著毛衣，
其中一個男孩斜掛了個肩袋。
他們好快樂
沒有人說一句話，這些男孩。
我猜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許會
勾肩搭背。
天色還很早，
兩個人一起在送報。
慢慢地他們走過來。
天空開始濛濛亮，
淡淡的月亮還掛在水邊上。
在這短促純粹的美景裡一時之間
死與雄心壯志，甚至愛，
都隔離在外了。
喜悅。它總在
不經意之中走來。並遠遠地越過，說實在的，
這些一大清早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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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電視機前打了個盹
不過還沒上床
你撥了電話來。我正在睡覺，
或者快要睡著，然後電話鈴響了。
你告訴我你開了一場
派對。要是我在就好了。
就好像時光倒流了似的，你
說，乾笑了兩聲。
晚宴糟透了。
等到飯菜上桌的時候大家老早都
醉醺醺了。每個人
都玩得很高興，很
開心，快樂得不得了，直到
張三帶了李四的老婆
上樓。然後
李四拿了把菜刀出來。

不過你立即擋在李四面前
從樓梯上慢慢地
說服他下來。
真是一髮千鈞，
你說，又乾笑了兩聲。
那之後還發生什麼事
你已經不太記得了。
一個一個大家拿了外套
起身告辭。你
大概是坐在電視前打了
幾分鐘的瞌睡
因為你回神的時候
它正對著你嘶喊
去倒杯酒來喝吧。
總之，你人在匹茲堡，
而我則在這個
荒遠的小鎮中間隔著一整塊
美洲大陸。幾乎所有的朋友
都已經從我們的生命中消失了。
你只是想打個電話問聲好。
說這一切讓你想起
我，還有那些舊時光。
說你挺懷念那些日子。

一時之間回憶全部
湧了上來我記得那時候的
電話一響就好像話筒會跳起來似的。
還有那些
夜半清晨裡
來敲門警告的鄰居。
更別提門裡面老早就在拉的警報。
這些我都記得，再加上豐盛美味的晚餐。
大刀小刀到處都是，隨時都可能
變成兇器。爬上床睡覺時
真希望就這樣一睡不醒。

老兄，真令人懷念啊，你說。
一陣感傷的情緒
浮了上來。我緊緊抓住了
話筒像是抓住
我老友的手臂。
要是我在你旁邊
我就能伸手
搭住你的肩膀，好友。
真是令人懷念，老兄弟。
我這麼說，然後我們同時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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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一個年輕人，獨居，無依無靠。
一旦雨滴打在窗玻璃上
他就拿起筆來開始塗鴉。
住的地方經常有老鼠來作伴。
我敬佩他的志氣。

幾間門的隔壁
有人成天放著塞戈維亞的唱片。
他足不出戶，可也怪不得他。
夜半時他總聽得到別人
叮叮咚咚打字的聲音，這令他感到安心。

文學與音樂。
人人都在夢想著西班牙騎士
宮殿的中庭。
遊行。慶祝典禮，以及
榮耀。

白楊樹。
連日的靡雨和高漲的水位。
終於落葉深深地沈浸到地裡。
在我的心底，這一方泥地
有暴風雨在照耀。




塞戈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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